它是种特殊的家庭,在生命的某一刻,永远的告别了“三口之家”;它一直被淹没在各色嘈杂声之中,通过一种孤独、悲怆和绝望的生命状态向我们真实的展示;它们独自生活,犹如时代的弃儿,躲避埋藏自己的心事,多数人没有意识到它的存在。它就是“失独家庭”。
失独家庭的成员大多生于上世纪五六十年代,赶上八十年代首批执行独生子女政策,人到中年遭遇独子夭折。从力学原理上讲,三线三点所构成的几何三角形是最稳固最稳定的结构,但在独生子女家庭中,这也是最脆弱最不牢固的结构。一旦失去其中一点,这个结构的稳定性便不复存在。对于丧失独生儿女的人而言,生命已经很难找到继续前行的轨道,挡在他们前方的巨石足以阻断他们对所有美好生活的向往之心。
失独家庭大多数都只想隐居,埋藏心里秘密,据不完全统计,在随州,“失独”家庭有190户372人。而在中国,失独家庭每年以7.6万的速度增长,根据人口普查数据推断,中国现有的2.18亿独生子女中,会有1009万人,可能将在25岁之前离世。不用太久之后的中国,将有1000万家庭成为“失独家庭”。
今天我的故事想从这里开始。
50岁的王爸爸,他的儿子16岁时因意外去世,他至今还把16岁独子的照片设成手机桌面,没事就看,逢人便说“这是我儿子,长得精神,是爸妈的开心果。”那是2007年2月,儿子在突发心脏病,抢救无效去世之后,王爸爸在家躺了近一年。每天困了就睡一小时,醒了,再睡,王爸爸喜欢睡觉,因为他说,“在梦里才能见到儿子,还能哭一哭。”王爸爸现在还保留着儿子生前咬过一口的馒头,用保鲜膜包裹着的小块馒头被封存了整整5年。保鲜膜外贴着一张小纸条,写着:“这是小宏2007年2月13日早晨吃剩的最后一块馒头。”5年了,王爸爸“埋葬了孩子,也埋葬了自己”。现实中,王爸爸习惯了出门戴墨镜。儿子走后,他不愿直接看到别人,尤其是别人家的孩子。只有隔着墨镜看世界,他才觉得心里安稳一些。在失独家庭中,流行着这样一句话:“我们不怕死,怕老,怕病。”有一次这位王爸爸腿骨折住院,同病房患者,有4个孩子每天来看,那个热闹。他头一低,“自己呢?没人打热水,就喝买好的冷矿泉水。没人打饭,就吃八宝粥,一直到出院。”
“白天的时候,他总是西装革履,体面地工作;可是晚上回到家里,他又成了另外一个人,整夜抱着孩子的骨灰盒哭泣入睡,口中呢喃着‘孩子,让爸爸抱抱你’,他就这样睡在地板上将近8年。”这个男人的生命形态,就是“失独者”的表征。让我想起了迟子建那篇著名小说,叫《世界上所有的夜晚》。小说中有句话是这样说的“我想把脸涂上厚厚的泥巴,不让人看到我的哀伤。”只要用心体察,那些哀伤的面孔,那些失独者,就是这个时代无数盈满泪水的新“祥林嫂”。
小时候,周围人常问我,让爸爸妈妈再给你要个小弟弟或是小妹妹怎么样啊?面对这样的问题,我的回答通常是“不要”。现在长大了,在感觉到父母老去的同时,我愿意回到过去,将父母的对自己独一无二的宠爱,换做让他们为我添一个兄弟姐妹。这样当不愿意的事情发生的时候,最起码他们不会老无所依。百善孝为先,平日里多关爱父母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。
失独者不愿进养老院,因为知道自己的孩子永远不会来看他们,看着别人的天伦之乐,无疑是在一次提醒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。“抱团取暖”,是失独家庭比较常见的自我帮扶方式。2007年,一位失独母亲注册成立了“连心家园”,成为武汉市唯一一个正式注册、专门帮扶失独家庭的民间公益组织。后来类似的“妈妈之花”、“天堂对话”等团体慢慢成立起来,失独父母在这里相互帮助,互相鼓励,社会纷纷伸出援助之手提供资金帮助他们,让他们在垂暮之年能够安享晚年。
以“失独者”苦难为一把钥匙,打开这个时代一扇扇深锁的家庭之门,面对那些浓得化不开苍凉与沉痛,需要社会释放出大善大美来进行心灵疗治,需要国家以悲天悯人的情怀传递温暖。国家、政府以及全社会都应该正视这个群体的存在。如何帮助他们,用什么样的态度对待他们,真正关乎社会稳定,也真正考量一个国家的文明。请关爱失独家庭,让阳光重新温暖他们的心!